面對正北方,眼前的那一片海面,那是我從小長大抓魚、拾貝、扒蚌的領域,自從在政府提倡骨灰入塔的政策之下,供奉著父母親與黃家眾多祖先的靈骨塔,亦是面對正北方的海域,以往每年的『難行歸鄉路』我總是在我親手建造的黃家墓園裡祭侍著,面對著『向晚天人菊』在夕陽餘暉中,暗自流下『有家歸不得、歸得已無家』的他鄉遊子淚水。2002年度起我將會以此靈骨塔為我的終極歸鄉點了,我是一直不會錯將他相當故鄉的遊子,雖然目前對我而言已經是『他鄉已成故鄉』,我身居這個帶花的城市當中多年,遠遠超過呆故鄉的年份倆倍多,我仍然是心繫故鄉的總總,以前老媽在總會春節返回,自老媽走後清明節就成為我,如同寒雁北歸每年固定的行程了,偏偏、、、啊、有時不與我的感慨。
2002年我為著公司的新人事重整,董事長下來就是我掌權,一切從新佈局迎向新的一個年度,加上上班時段全面更新,當然亦有部分是家族一代接著一代所產生的一些因素,是我不想見著與面對的,原定好的機票目前仍然繼續保在抽屜裡,2001我返回老家是為著『吾兒遠晢』的認祖歸宗,家族人等都在2002年撿骨入塔,老弟代表返回處理與祭拜,而我卻是假借著公司的忙與碌,實際進行著不想返回老家的事實,我是在逃避著什麼,還是說那是眼不見為淨吧,自己是實在存在著一些盲點與無奈吧,啊、吾竟然也會『望鄉情怯』啊,你這寒雁北歸的鳥兒啊『歸鄉竟無期』。
回想老媽的一生,他的生命曲線,試問世間何者有他的崎嶇悲哀啊、
1980年的秋初,那時我正值23歲,一如往昔的我一大早清掃公司,一通電話劃破我那原本愉悅心情,同宗人轉我知曉老媽住院,吾將訊息轉告台南大姊,安頓工作及讀夜校的小弟,收拾簡便行李,心繫病床的老媽在也無法再言語與吃下任何的東西,午後的班機,直撲醫院但見低頭哭泣的老妹,及哪躺在病床不省人事的老媽,吾只有一句話問老妹『媽你是如何照顧的』,此後吾三天說不到十句話,那是我深深知道只要我一開口我將有宣洩不完的淚水,我必須忍下來,我知道我還有事情要待我去處理,我不能夠就此垮下去,接下來的緊急轉院,119夜入澎湖海軍總院,兩個多小時的處理,在深夜裡才安頓固定病床中,望著那一直喘息不斷的老媽,我知道老妹也累了好多天,從初診到照顧進而住院也有好多天 ,在老媽的堅持之下老妹是不會通知我的,直到嚴重住院才支會我,望著只能不斷喘息的老媽,藥水祇能跟隨點滴一滴一滴的進入老媽體內,雖然是初秋仍然是有著絲絲寒意的,立身在病塌旁的窗口,心有戚戚焉,老媽啊老媽你千萬不能有怎麼樣,你一直是我生活、生命的重心啊,然而我千千萬萬沒有想到,這將是我陪老媽生活的最後時段啊、老媽才52,徒留我這『樹欲靜兒風不止、子與想兒親不在』的終生遺憾啊。
『嫁給貧窮、生個憂鬱的孩子』,是我23歲當時的我,為我倆這一對從小聚少離多的母子檔,生命曲線所下的註言,『從小為了老爹的愛喝幾杯老米酒,其實老爹生命線之上,層層疊疊的生命曲線真的是起起伏伏的,入贅、改姓、夫人的一波三折,不同血緣的女兒,無奈此尺天涯難見生母、、、、總總的總總,』我從小就是老爹那一國的,弟妹與老媽睡大房吾相伴老爹於廂房中,老爹走後(吾國小四年級)廂房就是我的天下了,其實我是從大我18同父異母的老姐口中得知老爸的一切,只是當時我年紀小,當老爹走時我才小四,36個年頭是夠讓我遺忘、淡化一切事與物的,老姐口述老爹坎坷的一生,我也刻意的去追尋在時光遺留之下的一些總總蛛絲馬跡,印證一些歷史的殘跡,如同李家老宅、黃家老宅、港仔川的軍事水源管制站,還有三處皆相同的是門前的那一棵老欖仁樹啊,老爹、老媽崎嶇的生命曲線,也許在當時的農業社會裡頭,是屢見不鮮,並不是一件新鮮事件,然而在現今社會的脈動潮流當中,也許只有電視與電影情節當中才見著,我之所以將他點點滴滴紀錄起來,無非想要是留給下輩子的人一點回憶與啟示吧了,多年之前小妹之子在台住校,半工半讀卻一心想搬出去學校宿舍獨居,我的一篇『小妹出嫁記』讓他流下淚來。
如果親情是生命當中不可缺的依靠,吾與老爹、老媽的情分竟然是薄如紙張,小學四年級吾及當上一家之長,16歲負笈到他鄉,步入這個帶花的城市,雖然不是『男兒立志出鄉關,如不成功誓不返』,然而在心中總是以老媽為生命重心,當然有一份藍圖建立在彼此身上,然而一通電話打破一切,雖然老媽是嫁給貧窮,也不必在52結束吧,總等不及我邁入新的生命旅程,老一輩的人會說道『子兒小尚未成』,意味著孩子們皆未成家啊,即匆匆告別這人世間,沒有留下半句遺言,為人子的我也只有將遺憾還諸於天與地吧,我想鮮有人知道我有四個祖父、四個祖母,上一輩人再上一輩人,也許吧在『將相本無種、英雄不怕出身低』,我的這一輩,我的下一輩,真的也是印證著這一句話,也許吾兒長大會問我為何他不是黃家真正血統,答案簡單→我也不是→你祖父也不是的啊,這是宿命也是輪迴,就當他是一種磨練吧,我等三輩子之人,上天注定生命曲線該是如此的走法,就讓他繼續的走下去吧,只要對自己能夠交代就是不枉此生了。
雖然我等皆有知天命的性格,就讓我等在使命的樂觀主義走過一生的總總苦難吧,暫且不論此生的長與短、好與壞,是應該學習用微笑面對一切的困與難,
而每當午夜夢迴之時,時覺人生多苦、憂患實多,而我仍然昂首闊步,迎向生命的每一天,每一場遭遇,每一場戰鬥,然而因為我深深的相信,『日日是好日』、
『好心有好報』,如同老爹老媽一樣,還是走過該走的生命旅途,居於生命的長與短,就不去計較了吧,因為老爹58、老媽52,仍然宿命般的完成生命曲線,該責怪天還是地呢,人嗎只要眼一閉還有什麼好計較的呢?有時真的凡事不必要太去計較他,因為老爹58、老媽52,仍然宿命的完成生命曲線,一個是58歲,一個是52歲,我都已經是46了,還有多少的時光好過呢,還去計較一些什麼呢?說是一迴事,能夠真正的去體會那才是真理啊。
我也習慣了以往艱辛的總總,也習慣的不去對任何人訴苦了,因為訴苦也是沒有用的,每一個人都有一片天地要自己用心去經營,要去面對的還是要靠自己去面對的,我尤不習慣、也不願意露出悲苦的容顏,因為老媽老爸從不對命運有任何怨言,我也深深了解他倆老人家不願意看到我輩人為此因而愁苦啊。
如果不是父親的早些過身,如果不是我執意的負笈他鄉,一切的一切是否會有所改變?在生命的轉彎處我知道我是沒有太多的選擇,老爸也是,老媽亦同,我兒也是,如果那一年老爸拒不入贅改姓,如果那一年我拒不離鄉負笈他地,是不是生命會有另一種選擇?而生命的旅程繼續的望前行去,我、我爹、我兒是沒有停駐思考的機會的,在世俗洪流當中求生純是沒有太多的選擇機會的,是命運還是宿命就將他還諸天地吧,只是一路本著良知、惜福行去!!
從年少懵懂到成年,從不帶給老媽認何安慰,相對的是老媽也未曾為我操心過,住院期間上下病床老媽為曾在我等面前落淚,他相信他會好起來,他相信他的使命未了,固不曾輕易流下淚來,也為曾向命運低頭,始固我曾經說過『老媽一輩子節省,連他自己也省下來了』,從不向命運低頭與訴苦,我想這就是澎湖人的精神吧,從老媽身上,我學習永遠奮鬥的不屈意志。
老媽的忌日是在農曆八月十二,一大早備好祭品,特別交代『吾兒遠哲』,好好的為阿媽扣個頭,我也為著今日工作的緊迫性,上香告知老媽,今日請你吃的是早餐,午間有勞你架前往老弟家中吃午餐吧,往生的前輩人,是應該體恤晚輩的『不好賺吃』吧,一向疼惜我的老媽,更何況啊媽疼孫。
時光昭昭,靈骨塔前方的海水,仍然與太平洋的海水同步脈動著,跟隨著地球的運轉,時而漲潮、時而退潮著,千古不變的運與轉,生命曲線不正如此嗎,一輩子人接替著一輩子的人,也許我父、我母、我、我子,是應該好好的珍惜,此塊打拼過的土地吧,還有的是土地上的子民們,日頭依然從對面山頭升起來,深信『後山日先照』,歲月繼續流轉。
小鳥工作室 2002/09/22 完稿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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